
我國由于工業企業儲備不足,如今主導國內工業軟件市場的卻是一眾IT企業,表面上看著似乎并不利于工業軟件的發展,但是利用自身互聯網、信息化方面的“先發優勢”,把那些價格昂貴、只有大型企業才能承擔工業軟件,通過互聯網快速普及,實現工業軟件線上應用,惠及中小企業,全面振興國內基礎工業水平似乎也不失為一條中國特色之路。
自2017年以后,目睹微電子技術越來越接近發展臨界點,DARPA又把美國的未來押在量子計算、AI、智能制造這些前沿技術上,并在2017年設立了ERI專項計劃。在2018年的首次峰會上,ERI把最大一筆款項2400萬美元,撥給了美國EDA巨頭Cadence公司,另外一筆610萬美元的資助,則給了EDA三巨頭之一的Synopsys。這兩家公司獲資助的項目都與工業設計相關。
我國對工業軟件最大的誤判,是把它當作軟件的分支,而非工業的大腦,自然也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。即使到了2018年,在當年發布的《戰略性新興產業重點產品和服務指導目錄》中,“工業設計軟件”也只出現在第四級目錄中,是“新興軟件和服務”方向下11個子項目之一。這個定位,讓工業軟件失去了應有的資金支持。
我國《“十四五”智能制造發展目標》中,明確提出了我國智能制造的目標。但是“瘸腿”的工業軟件如果不能實現突破,將成為中國智能制造的阿喀琉斯之踵。MATLAB被禁用后,哈工大師生用Python、Octave這類產品,勉強替代了MATLAB數值計算部分的功能,但其配套的Simulink仿真模擬功能,幾乎沒有產品可以替代。不少哈工大計算機學院科創俱樂部的學生很氣憤,提出“既然不讓用,我們自己搞”。
工業設計軟件的體量小、研發周期長、投入大,這些特點決定了這是一條“慢”賽道,資本市場對它“愛不起來”。這個行業里,很多老牌企業,像數碼大方,A輪融資還停留在十多年前,2003年成立的三維CAD公司新迪數字,一直到2021年才等來第一筆A輪幾千萬的融資。這些“小打小鬧”的投入,對工業軟件的發展無異于“杯水車薪”,讓這個“爹不疼娘不愛”的行業,成為我國改革開放以來,唯一一個與國外同行差距越來越大的工業技術領域,想要奮起直追,有很大的難度。
同時,國產類工業軟件,尤其是CAE軟件,大部分都是院校合作的模式,僅在某一些領域與特定的企業合作,離開了這個領域或者合作公司,軟件可能就不能用了,導致國產CAE軟件接受率普遍偏低,而且沒有形成商業化,沒有商業化就不可能有持續的現金流,更別提后面持續的研發投入了。
因此,我們的工業設計軟件并沒有輸在起跑線上,而是輸在了交接棒上,起跑時只有一步之遙,幾圈下來,我們幾乎已不在跑道上,這句話聽起來讓人心酸又無奈,但是好在我們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,亡羊補牢,為時未晚。
反觀全球工業軟件的發展歷程,他們在某些技術領域有欠缺的地方,都是通過買買買的形式來進行彌補,中望CAD在2010年還全資收購了美國的VX公司,讓中望擁有了自主內核,但是那個年代是奧巴馬執政時期,中美雙方的關系還并不像現在這么緊張,放到現在,中國想通過收購歐美國家CAD軟件公司來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幾乎不可能。所以,工業設計軟件除了奮起追趕,我們別無選擇。